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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的《一路狼奔》野马三槽的请进! |
房旅会员 | ![]() |
发表于 2014-10-17 14:46:13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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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影黑狼现身野马三槽,鬼见鬼杀,神见神诛。黑狼为了活命,一路狂逃。某个深夜,黑狼对着皓月怒吼:“我本善良,我的命,我做主。请赐我全部魔力,对野鬼大开杀戒,对神极地反弹。天神,你在哪里?还我真身,还我清白。” {狼群小说交流群:389520460} 创世中文网:http://chuangshi.qq.com/bk/ly/444189.html 做恶梦不可怕,怕的是每月农历初六都要做同一个恶梦。
这恶梦要从六月初六说起。
农历六月六日,是西部高原布依族人的重大节日,是纪念布依族先人“盘古”的日子。在远古的洪荒年代,“盘古”在劳动中累积了栽培水稻的经验,年年丰收。他种植水稻的经验让布依族人在历史长河里平安的繁衍生息,他于一年的农历六月六日去世。
纪念“盘古”,那是远古时代的说法了。几经岁月的流逝,现在大部分人认为只是纪念自家祖先,祈祷六月庄稼茁壮成长,期望秋天有个好收成而已,但这流逝的记忆永远不影响六月六热闹的气氛。
佑镇,安乡,引乡,这总人口不足七万人的区域统称“野马三槽”。我家就在佑镇医院里。白天,这里的布依族男人们杀猪杀鸡,女人们用竹叶包了糯米粽子,家家户户在自家老人的带领下供祭“盘古”,供奉自家祖先;晚上,大家走亲窜戚,举杯畅饮,有的还唱起了山歌。
那年农历六月六日,我十二岁的生日。下午五点以后,家里的客人走了,我独自收拾桌上的残羹剩菜后,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做梦了,貌似很漫长的梦中,没有季节轮回,没有白天,只有隆冬的夜晚。
皓月的柔光洒满“解马三槽”的雪海。
朦胧夜色,披雪群山耸立,野马三槽盆地积雪。寒风嗖嗖作响,吹起雪尘,地面风雪弥漫。模糊丘陵边缘,依稀出现晃动的黑点。黑点越来越多,连成一片,还急速飞奔,原来是那令世人讨厌的黑狼,
黑狼群宛如一条黑皮带划过白色棉被,犹如巨大黑蚯蚓穿梭于盆地的雪林。小狼和中狼们露出惊恐绿光跑在前面,大狼和头狼跟在后面。头狼时而跟着狼群狂奔,时而露出凶光警惕回头看着后面。
狼群后面上空,悬着一位看不清面部的布依族先人——“盘古”。“盘古”金身闪烁,手握金灿灿的令牌;身后跟着人身兽脸的十二生肖神灵,神灵们个个手握寒光闪闪的猎刀。
“灭掉卑鄙剪影黑狼,还我解马三槽布依族人的宁静···”
“盘古”一声令下,十二生肖神灵显威。众神摇身一变,十二勇猛无敌的布依族猎人从空中落在狼群中。盆地白雪皑皑,黑狼们躲不过十二猎人的猎刀,刀起刀落间,狼血染红雪被,狼尸成堆;林间山沟披雪,惨败的狼群依然逃不过十二猎人的猎杀,伤残黑狼们凄惨叫声一片,血溅红了路边的乱石,惨景凄凉无比。
长时间的杀戮,狼群只有头狼活下来。
老豹山的悬崖边,黑头狼伤痕累累。它在死去的母狼傍边来回迈着残步,嗅了嗅怀着狼孩的母狼;它那绿光狼眼没有流泪,它对着悬空的皓月哀嚎着。
头狼自杀性的嗷叫声,故意引来“盘古”的十二布依族猎人。
忽然间,十二把猎刀铺天盖来,劈向黑头狼。
嗷——
黑头狼惨叫一声,一命呜呼。
就那一瞬间,我突然醒来。
从那天以后,每个月的农历初六都要做这样的恶梦,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把这事告诉身为转业军医的父亲,遭到他的责骂,骂我胡思乱想,还差点帮我找心理医生;把这事告诉身边的朋友,朋友们送我一个绰号:狼哥。
七年后,卫校毕业考试后回家的那一天,毕业证书都还没有到手呢,父亲说,他用半辈子省下的三万块钱找关系,让我跟他一起在佑镇医院上班。
还没有正式毕业,马上就能为“野马三槽”的父老乡亲们服务了,是件挺高兴的事情。虽然一个月只有六十多元的工资,但我不敢说出心里不高兴的话,毕竟,为人民服务是极其严肃的话题。
傻傻的我在幻想靠工资积下三万块钱还给父亲。在一斤白菜三块钱的年代,在平常人一天要花十一块钱买一包香烟的年代,要靠月薪六十多块钱的工资赚回三万块钱的时间是多么的漫长。为了不辜负父亲的好意,我坚信,不吃不喝五十年后,一定会帮父亲积下三万块钱。
不吃不喝五十年,什么概念?
神话故事里的仙人们也要吃饭呢,我就一个凡夫俗子而已。对不起了,我“野马三槽”的父老乡亲们,为了不麻烦你们挖个坑把我下葬而使得你们反过来为我服务,我想跑了。
父亲貌似看出我想跑的心思,他一把揪住我,指着我鼻子说:“你跑什么?你不服气吗?现在是上个厕所都能遇见博士生的年代,你一个中专生一毕业就能有个班上就万幸了···”
我说:“爸爸,别担心我,你儿子是狼,懂得如何生存···”
话还没有说完,父亲一巴掌拍在我的头上。
父亲还说,三万块钱已经交出去了,你必须在医院上班,就当这医院是你继续实习的地方,两年后,掌握一定的医疗技术后,自己出去开个门诊和开个药店什么的。父亲还说,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转业军医,我呆在医院的两年内,不允许我用其他方式在医院赚钱,不许我收医药代表的回扣。
搞半天,医院是我继续实习的地方而已。
恍然大悟过后的我还是情不自禁的呆了,顿感父亲很矛盾之外,还感觉自己没用而让父亲担心,顿时眼睛湿润,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父亲转身去佑镇医院上班的身影,心里突然想说:爸爸去哪儿了?
佑镇总人口岁不足三万人,属于“野马三槽”的“心脏”,位于海拔一千多米的老豹山的北面。我家就在医院老式的,砖木结构的,只有一层而十几间连成一排的,长长的职工宿舍里。里家门口的十米远就是佑镇医院大楼,它刚好面对老豹山。
农历六月初四清晨,买菜回家的路上。
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睛看这三楼一体的,有点像长长“白棺材”的佑镇医院大楼,我莫名其妙还惭愧的笑了一下:这容我继续实习的“白棺材”有点贵——两年,三万块钱。
走到医院大门前,看见一个来医院卖竹子扫把的布依族老人。这老估计六十多岁,他盯着云雾缭绕的老豹山发呆。他戴着黑色头巾,满脸皱纹,山羊胡;身穿黑色布依长衫,右手拄着一木质的褐色羊头拐杖,左手抱着一捆长长的竹扫把。
老人对我笑眯眯的问道:“小伙子,你是不是王医生的儿子?”
我问:“是的。您老人家怎么认识我的?”
老人回答:“以前,我经常去你家找你爸爸看病,那时你还小。”
听了这些话,感觉并不奇怪,这佑镇这么小,当医生的人不多,很多病人也会认识医生的儿子,因小时候一到赶集天,就背着书包赖在父亲身边死皮赖脸的要零花钱,很多病人会看见。
身上刚好没有香烟,去医院对面小卖部买了一包香烟,花了我以后差不多半个月的工资——二十八块钱。
很奇怪,这老人一直盯着我看了很久。我走过去,发了一支烟,他才移动那炯炯有神的老眼。
我边吸烟,边扭头看了看耸入云间而如仙境般的老豹山。
老人问我:“老豹山有什么好看的?”
我笑着说:“想看看新时代的老豹山还有没有豹子?”
这老人把竹扫把放下,边抽烟,边跟我聊天。
老人一本正经的说,这老豹山一百年前是一片原始森林,经常看到豹子,在一些不懂得照顾大自然的人们破坏密林之后,在这一带几乎看不见豹子了。那老人说,豹子不见了,是因为世上有太多的狼。狼不光把老豹山摧毁了,还把狼魂藏在老豹山。
开什么玩笑?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听说老豹山有过狼。
老人似乎猜出我的心思,他说:“所谓的狼,就是人···”
这老人还笑着说,他能看见藏在老豹山的狼魂。
我笑了:“难道你是老摩公(神棍的意思)?”
老人一本正经的说:“如果你有空,明天一早,你陪我去老豹山的山顶砍竹子,到时候,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狼魂。”
感觉这面容慈祥的老人有点意思,好奇之下,也为了庆祝明天要开始为人民服务了,我听了老人的话,决定跟他登上老豹山游览一番。
第二天早上,我和老人站在老豹山上,透过云间俯视佑镇医院。
在我的眼里,两条弧形的大路把医院包围着。乍眼一看,犹如一只“狼眼”镶在一盆地里。或许是联想太过丰富了,这“狼眼”好似在盯着老豹山人民的钱包。那两条弧形的大路边,有着几十家小卖部,有点像“狼眼”的眼睫毛。这些“眼睫毛”不是挡住医院的病人涌出来的痛苦眼泪,而是高兴的吸干病人们带着眼泪的钞票。
老人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笑着回答:“价值三万块钱的白棺材,还有贪钱的狼眼,哈哈···”
老人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拍了我肩膀一下,指了指失去原始森林风貌的老豹山说着:“老豹山,九十九座山头,九十九道弯,九十九口井,养活千年原始深山。一百年前,没有狼人,这里是飞禽走兽的天堂,也是布依族人最干净的高原山区,那时候,没有医院,更没有小卖部。一百年后,狼人来了,带来狼眼,还带来狼魂,摧毁老豹山的密林。正所谓:狼眼飞狼烟,烟飞带狼魂;黑狼飞剪影,豹山飞烟灭。我有种预感,老豹山方圆几十里,又要被新的狼人搅乱了···而你,你就是狼···”
我笑了:“哈哈,不光我是狼,那些剥了老豹山绿皮的人都是狼。你老人家天天来老豹山砍竹子,破坏绿色植被,你也是狼···”
这时候,老人突然指着我鼻子,他神情很紧张,久久不说话,他欲言欲止的样子。
奇怪了,这老人突然流鼻血了。
难道我得罪这老人了吗?难道一句玩笑话就能让他气得流鼻血吗?
我赶紧掏出纸巾,递了过去,我问:“老人家,您怎么了?”
老人没有回答,他瞪了我一眼,捂着鼻子,慢悠悠的走了。很奇怪,他走的时候总是摇头。
这老人怎么就生气了呢?怎么就不声不吭的走了呢?
难道是想让我独自慢慢感受新时代的狼人给大自然留下的伤痕?或难道是让我独自感受狼人时代给我们造就的迷茫感?
独自一人站在山上,看着被狼剥过“绿皮”的老豹山,看着云雾遮掩的佑镇,莫名其妙的迷茫了,迷茫得不知不觉的出现幻觉。
一阵晨风袭来,眼睛顿感刺痛,赶紧闭眼。一会儿,睁开眼睛,看见所有的一切只有黑白两色。山下的“狼眼”似乎在怒视着我。忽然间,“狼眼”冒出滚滚黑烟,瞬间盖住佑镇,猛然扑向老豹山,闪电般的黑了我的双眼。
我大叫:“啊···”
眼睛再次顿感刺痛,痛得我半跪着地,痛得我双手用劲的捂着眼睛。
五分多钟后,我站起来,睁开眼,一切都正常,但眼睛很辣痛,我自骂道:“我靠,这怎么了?站着,也会做梦吗?”
奇怪的幻觉,感觉不好,我赶紧回家。
——————————————
六月六的那一天,门诊室里。
我第一天上班,就一直忙到下午五点。下班时间还没有到,同事们笑眯眯的对我说,让我一个人值夜班。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但很多同事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我只能乖乖的点头。
同事们急匆匆的回家过六月六了,门诊室里显得空荡荡的,静的我忽然想起怎么快速找到三万块钱给老爸?
在低头整理处方之际,门口边突然冒出一张扭曲的脸,这男人勾着腰跑进门诊室。
男人吼道:“帮帮我···”
他的脸太扭曲,还一时半会认不出来他是小学同学,记不清他名字了;来得太突然,还真把我吓了。
我问:“你怎么了?”
老同学没有回答,他咬着牙,满头大汗,他露出有点怪异的表情;他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提着一竹篮。
他打开竹篮,里面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掌——
我头皮发麻。
老同学紧紧咬着牙,把断了手掌的右手从背后拿出来。断手腕被一白色衬衫包着,用袖子紧紧的捆着手臂而止血,但止血效果不是很好,一直冒血不止,血染红了白衬衫,还滴在地上。
还没有戴手术套呢,我立刻用止血胶带勒紧他的滴血不止的右手腕,随口大声问道:“你怎么搞的?”
老同学皱着眉头看我几眼,他似乎不想回答,在我的逼问下,他很不情愿的口气说着:“刨木机削的···”
据他口述,他虽知道佑镇医院没有截肢断肢再植术的能力,但担心手腕失血太多才赶来找我,先把血止住再说。
我赶紧把血淋淋的断手掌放进装有冰块的无菌卫生箱里,把他带到外科室内,赶紧帮他做断肢外科清创。用手术剪减掉湿漉漉的衬衫,露出冒血的断腕。在用生理盐水冲洗断腕的时候,发现整个伤口边缘很规整,不像是被刨木机削断的,倒像是被锋利的***砍断的。
我问:“真是被刨木机削断的吗?”
老同学忍着剧痛说道:“你是医生,我说了,估计你不会信的。今天是六月六,小姨子来我家做客,我跟小姨子说了几句玩笑话。我老婆听见了,她跟我吵架,还闹着想割腕自杀,她一刀下去,她的手倒没事,连个刀印也没有。我离她有三米远,我的手就莫名其妙的断了···”
惊叹老同学二十岁不到就结婚之后,我笑了:“老同学,你扯鸡霸蛋。”
老同学扭曲着脸的说:“就知道你不信,别笑了,快点···”
不得不佩服,老同学确实是硬汉子,他闭着眼,左手紧握右手,在没有做麻醉的情况下,哼也不哼一声。
时间紧迫,没有来得及洗我手上的血迹,连忙打开手术包,戴上手术套,赶紧帮老同学做了结扎血管手术,包扎断手腕,然后联系上级医院派救护车把他接走。
经过二十分钟争分夺秒的手术后,我提着装有断手掌的箱子送老同学登上友好国家老挝捐赠给我国的扶贫救护车。
途中,老同学问我:“医药费多少?”
我回答:“没有其他人在场,我为人民服务,不要钱。”
老同学很是感激:“等我好了,我在家杀一条狗请你们全院的人吃饭。”
我慌了:“那你还是付钱吧,给我差不多半个月的工资:二十五块钱···我们医院有十二个人,每个都带家属去吃饭,你杀一条三十斤的狗,不够!”
同学笑了,但没用付钱,只留下电话号码。
就在这时候,老同学的老婆带着十几个本寨的人急匆匆的赶来,他们个个神情紧张的跑向救护车,要求一同前往上级医院。
那帮人上车前,老同学的老婆满头蓬发的,她哭哭啼啼的对着围观的人说:“我用小孩子的削笔刀对自己的手比划一下,我老公的手就断了···我家有鬼,有鬼···”
那女人被揣走之前,她一直盯着我,她那流着泪的深邃眼眶还透着阴森森的恐怖感。
女人大叫:“狼哥···”
这大声而沙哑的闷吼声,让我惊出一身冷汗,但没有放在心上,估计这女人有妄想症。果不其然,有几个男人把这满口胡言的女人架走了,都说这女人疯了。这时候,不断有人来围观。说来也怪,围观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我厚脸皮的问了问过来围观的人才知道,这些男人是她哥哥和寨上的家门叔伯们。
回到门诊室里,刚才只有我一个人做手术,加上要赶时间,我累得不行了,感觉浑身冒汗,手脚发软。片刻后,正在收拾外科室垃圾桶的时候,突然看见三只干净的断手掌,这三只断手掌跟老同学的手掌一模一样——
我被吓得不轻,不仅再次头皮发麻,还视觉模糊。
一分钟后,努力回过神来,定睛一看,不是三只断手掌,而是一只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手掌。
赶紧给老同学打电话。
我惊慌的问道:“老同学,你让护士打开卫生箱,看看你的手掌在里面没有?”
五秒钟后,手机里传来护士的声音:“手掌在的···”
我不甘心,花了半个小时查看外科室的监控视频,确实没有出现漏放老同学手掌的事。视频里清楚的看见我在忙的时候,垃圾桶里污血化成股股黑烟钻进我白大褂里,之后,垃圾桶一瞬间出现三只断手掌。
我不信这个邪,再一次跑到外科室内,很奇怪,那垃圾桶内的手掌不见了;再一次跑到显示屏面前,按了回放键,在我转身离开垃圾桶的那一刻,断手掌一瞬间的消失了。
这诡异的事把我吓得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因为我再一次查看监控视频的时候,更本没有出现垃圾桶有断手臂的画面。
六月六,哪路牛鬼蛇神跟我开玩笑?
会不会是种幻觉?
作为无鬼论的医务工作者,但愿这是工作累了而产生的幻觉。深吸一口气,站在窗边,感受一下六月六节的欢乐气氛,借此消淡内心的疑惑,借着天马行空的思绪打发无聊的时间。
边听着镇边村寨里传来的歌声,边看着窗外。
斜阳躲在黑云下,旁晚中的佑镇显得格外的“迷人”。医院处于小镇边缘,不但可以看见全镇的全貌,还可以看见周边村寨。老豹山山尖刺进黑云间,山下的村寨在搞扶贫建房,那看似有点“拐瓜劣枣”而有点洋气的楼房,不知道抗不抗震?我只知道一旦不抗震,某些人要被国家抓进牢房,因为前段时间,确实有几个人被抓进牢房。听说那几个人一个月领好几千的工资,还欠医院治疗前列腺炎的六十多块钱的药费呢。
看风景,鬼使神差的想远了。第一天上班,人家欠着药费去坐牢了,关我这一个月领六十多元工资的临时工医生什么事?
哎,还是看看那十几栋黑色瓦砾吊脚楼吧。吊脚楼没有连成一片,被绿油油的辣椒地隔开,这辣椒地一旦到了秋天,红红的辣椒就会让人联想到令人生畏的三个字:苏丹红。
今天是怎么了?心神不定的,看什么都不顺眼。
算了,换个心情和角度看炊烟吧。吊脚楼冒着炊烟,斜阳下的炊烟缓缓升起,连成一片。不知道为什么,炊云突然变得黑压压的,还随风飘过耸立的老豹山山间,和那像黑布盖过来的乌云衔接着。炊云与乌云混杂着,快速搅动,时而黑马奔腾,时而黑龙云天,忽然变成鼓着狼眼还露出獠牙的凶猛黑狼猛地扑向医院,闪电般的黑了我的双眼。
“啊··”顿感眼睛辣痛,我赶紧闭眼,用手捂着眼睛,频频摇头,暗骂自己今天是见鬼了吗?
两秒钟后,眼睛辣痛的感觉消失,睁开眼,外面的风景都正常,看来自己真的出现幻觉了。
哎,第二次叹气,人们在享受节日的喜庆的时候,我却独自一人在门诊室里借景消愁。全院12个医生当中,我是最小的一个。
女院长和同事们搞廊子要我这刚刚毕业的新人在特殊的日子独守医院?
或许是同事们欺负我是最小的新人,或许是提示我以后学会收医药代表的回扣而买礼物拍他们老人家的马屁。
天马行空的乱想过后,心里似乎好受了点。
半个小时后,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很可恶,又做梦了,做了和往年往月一样的,老土得掉渣的,黑狼被十二生肖神灵杀戮的恶梦。
醒来,很想扭动身体,顿感浑身酸痛。几秒钟后,很吃力的脱掉白大褂。很奇怪,除了面部,我的手脚布满浅浅的疤痕,对着镜子一看,犹如梦中那匹伤痕累累的黑狼头;更怪异的是,感觉胸口很烫,感觉胸骨柄被火烧过一样,低头一看,妈呀,很明显,这是那梦中伤残黑狼头的纹身,但一瞬间却消失了。
我惊叫不已:“啊···见鬼了都···”
两分钟后,我带着极度疑惑的心情在医院后面的洗衣台快速洗个澡,把全身浅浅的血印洗掉,慌慌张张的跑到家里,想把这怪事告诉父母,但家里有着很多客人,还是没有说出口。一是怕父母再次骂我胡思乱想,二是担心说出来后客人笑我是神经病。
无奈,只能把心里的恐惧与诡异的见闻藏在心底,带着郁闷的心情返回医院。
晚上,莫名的恐惧与疑惑让我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凌晨六点,天还没大亮呢,同事们来接班了。原来,这帮同事在亲戚家打了一夜麻将,有人把钱输光了就散场了。他们结伴回家走过医院,想起如果回家睡觉也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还不如提前上班,反正回家也睡不着。
女领导敲值班室的门,让我提前下班。
走出值班室,同事们看见我手臂的伤疤后,投来奇怪的眼神,他们问怎么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鼓起勇气,口若悬河但语无伦次地把昨天的怪事说出来,还把身上的伤疤给他们看。
大家都笑了。
女院长说:“狼狼狼··狼嗝屁啊?···你行啊,第一天上班就利用职务不收老同学的医疗费,还带女朋友来值班室打架了,你也太狼了吧?”
我瞎扯的说:“我没有女朋友···我老同学的相貌很像你,估计是你亲戚,他说好了以后过来付钱,顺便杀狗请大家吃饭···”
女领导是看我长大的阿姨,她知道我瞎扯,用一摞处方拍了我一下就走了。
“狼嗝屁啊狼···?”
“狼嗝屁,狼哥,哈哈···”
女院长走后,同事们学领导说话而笑弯了腰。
很是疲劳的我走出门诊室,身后传来同事们的笑声。
女领导跟在我后面,她拦下我,她笑了:“干嘛绷着脸?”
总不能再重复“鬼故事”吧?我盯着她回答:“我在想,我爸的三万块钱到底是给谁了?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他必须还我六万···”
女领导的脸色很难看,我知道不是她拿的,但她一定知道是谁拿的。女领导一巴掌拍在头上,她骂我不懂事,以后要吃亏的,然后骂咧咧的走了。 ____________________ 第003章:狼烟开狼眼 医院挂号大厅里,看着女领导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我反而心里好受一点。连续两天看见一些斐思所夷的事,莫名其妙的出现幻觉,把这些事说出来,还遭到误解,换成其他人也会感到懊恼。把这种懊恼变成另一种话题发泄在女领导身上,心里似乎平衡了一点,正如我们经常在别人的微博留下毒言一样的。
女领导似乎有话要说,她转身。
等不到她说话,我问:“你知不知道谁收了我爸的三万块钱?”
女领导气得翘眉,扭着屁股去跟我父亲告状了,结果是,我被父亲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五分钟后,父亲骂累了,他一屁股坐在医院大门前的花台边上。
父亲吼道:“兔崽子,你不想在医院上班了吗?”
父亲对我的怒吼,引来很多同事们的围观,他们都是长辈,个个指责我的不对。面对众多的指责,我不敢回答父亲的提问,只能违心的跟父亲道歉,保证以后不再乱说话了,让他老人家心里好受一点。看见父亲离去的背影,心里却决然的说:劳资要回那三万块钱以后,再离开医院。
同事们逐渐散去,无奈的我只能垂头丧气走出医院。
刚走出医院大门,东边红日照在海拔一千多米的耸立的老豹山,或许是风景太过优美而刺激眼睛,或许是没睡觉引起的过度疲劳,或许是心里存在极大的不甘而眼球膨胀,一道黑影闪过眼前,顿感全世界只存在黑与白,还感觉胸骨柄针扎般的刺痛。
呼气的一瞬间,针扎般的痛觉和黑与白的视觉,就一瞬间的消失了。
心里极度疑惑,随之而来的是恐惧,一瞬间的恐惧。
吸一口气过后,一切都正常,我摇了摇头:“该死的幻觉。”
想转身去医院药房里那点眼药水,回头之际,突然看见医院后面的树林里冒着黑烟。那腾空的黑烟貌似国画大师把一桶黑墨水猛然倒在空中一样的。一团黑烟突然散成一股股扭曲飘渺烟雾,瞬间腾空翻转,骤然变成黑色水墨画中的婴儿——
医院后面的树林里可埋着数不清的,流产过后的死婴啊。
我忍住不惊讶大叫,叫了也没用,因为说了,谁也不相信我。
淡定,一定要淡定,且当一种幻觉。
脑子嗡的一声,上百股黑色“死婴”烟雾突然如洪水般的扑向我,“死婴”们刚要靠近我的时候,瞬间凝聚成团,变成一匹黑狼幻影,猛地扎进我的胸口里。
噗的一声,我顿感胸口一阵闷痛,一股热热的液体润过食管壁,热过喉间,从口里吐了出来。啪的一声,地上出现一滩鲜血。
我半跪着地,大叫:“爸爸,我吐血了···”
咚咚,父亲和同事们跑出医院。
啪的一声,父亲一巴掌拍在我脸上,他骂道:“你脑子有病···”
原来,地上的那一滩血不见了。
我赶紧抬头看了看医院后面的树林,那些黑色“死婴”的烟雾不见了。我茫然的盯着同事们。很奇怪,晨间斜阳下的同事们的影子怎么会变成跳舞的乱影呢?五六个同时站在大门前,他们面对东边红日,身后拖着貌似张牙舞爪的“死婴”的影子。
地上,这十几个“死婴”影子时而变大,时而缩小成团。就在我眨眼的时候,又忽然变成黑狼的影子,貌似要扑向我——
我赶紧闭眼。
啪的一声,父亲又一巴掌拍在我脸上,他骂道:“滚回家睡觉去···”
无奈,挨了两巴掌的我只能紧紧地捂着发烫的胸口,带着同事们的笑声离开。
回家的路上,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玉米林。
我感觉胸口的疼痛感逐渐减轻,脑子里却突然被刚才的怪事所迷惑了,顿感晕晕乎乎的,先坐下休息一会再说。
休息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那个布依族老人打来的。
我问:“您老人家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老人说:“你不要管这些了,时间来不及了,你快点离开佑镇。”
我问:“老人家,你开什么玩笑?”
老人很费劲的说:“你被剪影黑狼附身了,你的同类在唤醒你的狼魂···”
我骂道:“扯鸡霸蛋···”
老人很吃力的说:“以前,你经常梦见黑狼。现在,你的同类开了你的狼眼,开了你的魂,你胸口上有黑色头狼纹身。你现在可以看见黑狼的影子,还可以踩影,剪影,因为你魔力在逐渐···”
我惊愕:“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有黑狼纹身的···”
我从手机里听到老人噗的一声后,便挂了电话。
极度疑惑之余,赶紧回拨电话,居然是空号。不信这个邪,继续回拨电话,还是空号。
见鬼了吗?这老人是神?是鬼?
他怎么知道我所经历的怪事?
一系列的诡异的事让我极度纳闷,吓得我赶紧扔掉手机。
五分钟后,我逐渐回过神来,把手机捡起来,把这两天说经历的怪事告诉我最好的哥们——程刚。
程刚骂道:“扯鸡霸蛋,我还在做生意呢···好了,求你别鬼故事了,我听腻了。你说的老人,估计是一个骗人的神棍,他们找到你的电话,然后设置另一个号码跟你说话,你回拨过去,肯定是空号。”
我对着手机说:“那你快点借我三万块钱,我就不说鬼话了。”
程刚问:“卧槽,你怎么了?···我没钱。”
我真诚而无可奈何的回答:“我真见鬼了···”
程刚笑了:“别,求你别再说了,只要你不要乱说鬼话,我马上借你五万···”
我吼道:“别废话,快拿三万块钱过来,我急用!”
我生气的挂了电话,捂着胸口站起来,继续走向家的方向。我真下决心跟程刚借三万块钱,还给父亲,然后离开这个没有人相信我的鬼地方。
晨风中,翠绿的玉米叶随风摇曳而沙沙作响;晨光中,一根根玉米的影子在路上拖得老长老长。这应该是晨间的美景,然而我这刚刚当医生的人会联想到父亲塞给某些人的三万块钱;会联想到我这小公民刚走上社会的路,玉米杆犹如世间的某些人,在贪婪的吸收土壤营养后,在公民前进的小路上留下畸形的黑色乱影。
低着头揉揉眼睛之际,突然看见异样的一条黑影在路上乱动,显然,这是黑狼的影子;突然听到阵阵玉米叶的沙沙声。
猛然抬头,右边余光中有乱动的黑影——
“哇··”玉米林蹿出一个人,他是程刚。
我捂着剧痛的胸口大叫:“卧槽,你要吓死我吗?···你这骗子,你不是在街上吗?”
正在被吓得直哆嗦之余,我的胸口痛得直跺脚。
砰的一声,一身花花绿绿的程刚莫名其妙的离地一尺,他抱着头,猛的飞落在两米之外的玉米地里,貌似动作大片里的汉奸被英雄一脚踢过去而来一个侧空翻一样的。
程刚压倒几根玉米杆,他倒地挣扎,还捂着流血的鼻子大叫:“噢噢···我被谁踢了?我靠···”
我慌张的扫视周围,没有看见其他人,程刚怎么就被人踢了呢?
玉米地里,程刚鼻口流血,他鼓着眼看着极度纳闷的我,他问:“是你踢我的?”
我骂道:“神经病,我的腿有三米多长吗?”
程刚像个醉酒的小丑一样爬起来,他双手捂着鼻子和嘴,用着不解的眼神慌乱环视周围。
十几秒钟以后,当我扶着“醉态十足”的程刚的时候,我们异口同声的大叫:“见鬼了···”
我俩不约而同的向前跑,程刚居然跑得比我快。
不一会儿,我追上程刚,从他左边超过。
“啊···”程刚捂着屁股倒地。
我赶紧停下来,奇怪了,又没人踢他屁股,怎么就捂着屁股倒地了呢?
程刚恐慌的爬起来,我走过去,他大叫一声,双手捂着左大腿倒地;他紧紧咬着牙,极为痛苦。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布依族老人所说过的话,突然明白每一次我踩到程刚的影子,他就会倒地。踩到影子的哪个部位,程刚哪个部位就像被我踩到一样的。
为了证明我的观点是对的,我让程刚不要动,让他坐在路上。我抬起脚,轻轻的踩了踩程刚的影子,就轻轻的踩他影子的头部。
“啊···”程刚叫了一下,他捂着脸。
天啊,我会隔影踩人?
程刚慌了,他不相信,伸出右手,在地上留下手臂的影子,他叫我再来一次。
我轻轻的试着踩,我与程刚鼓着眼睛,屏住呼吸。
我俩看看他手臂出现我鞋底的凹陷纹印。
我俩同时大叫:“鬼啊···”
然后,我胸口被刀捅过一样的痛,痛得我直接昏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半边身体冰凉,半边身体被火烧般的热。耳朵里嗖嗖作响,靡靡之音中,似乎有人在呼唤我;脑子里黑色幻影在白布上乱窜,貌似顽皮黑马,好似乱蹦黑龙,酷似凶狠黑豹。
嗖的一声,嗷的狼叫声,一匹撕牙咧嘴的黑狼猛地扑过来——
耳朵里嗡的一声,我害怕得忽然醒来而睁开眼睛,还大叫一声:“滚···”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这房间是我的睡房,发现我躺在自己的床上。
向右边扭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此刻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感觉右手臂冷冷的,往床边一看,才知道自己正在输液,用的是百分之十的葡萄糖溶液。
感觉左右臂热热的,往右边扭头,一张满脸血迹的程刚看着我。
我大叫:“我靠,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也输液了?”
程刚睡在我傍边,他从鼻腔哼出杀猪般的声音:“嗯嗯嗯··”他手脚不光被挷得严严实实的,他嘴里还被塞进一块大纱布而说不出话,只会干瞪眼看我。
我大叫,叫来父母们。
老妈哭哭啼啼的:“儿啊,有什么事,就好好说嘛,不要打架···”
老爸过来就一巴掌:“兔崽子,第一天上班就给我惹事!”
我慌了:“我们没打架···”
不等我解释,老爸对我一阵拳打脚踢以后才告诉我程刚被挷的经过。
原来,我昏迷过后,程刚抱我回家,父母们看见程刚皮青脸肿的,还流鼻血,他们认为我和程刚打架了。程刚把早上诡异的事说出来,他显得很激动,我父母又以为他有精神病。
我的父母先安慰程刚不要激动,悄悄叫来程刚父母之后,四个老人叫来全医院的人,把程刚抓起来,挷好,还给满口胡言的程刚注射一支安定而想让他安静入睡。然而,程刚一直都没睡着,还拼命的挣扎着,大家真以为程刚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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